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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江南·南苑筆會|沈葦:古海塘-天天觀點

        日期:2023-04-27 14:26:58 來源:文匯

        錢塘江海塘大堤遺址


        (資料圖)

        古海塘

        江海之匯,巨型建筑樓頂的停機坪——一個起降的現代性視角,遠眺拉圖爾的“地方”與“無地方”。淡的河水,咸的海水,曾在古海塘激蕩、交融,世居者將它視為內心綿延的丘壑?!逼鸪甭?,只為了澆灌世上的塊壘。

        早起的人兒曉得,只要找到一個出海口,便能得到一船晶瑩的海鹽、異彩的霞光……

        月亮指揮潮水將鹽之燈點到石頭里去。

        而太陽將日日新的霞光注入人民的城池。

        潮水如十萬駿馬,咆哮著駛向章魚和巨鯨的墓園。——月亮與大江曠日持久的角力,快要解開灘涂淤泥的繩索……

        于是,大江又名羅剎?!疤咸鞚崂伺趴諄恚购I綖榇?。”“悠悠滄波去,澹澹孤鳥沒?!焙推街髁x者錢镠目光炯炯、深謀遠慮,要用竹籠石、木樁石去制服飛空地行、捷疾可畏的食人惡鬼。先人啟迪后人,石頭召來石頭,便有了多棱石、條塊石、魚鱗石……

        河口,一只巨型喇叭,對著大海吹奏詠嘆調,命令回旋的季風,重返大洋的蒼茫、無垠。

        一場臨平的桂花雨,一次秋日的饋贈,微瀾將它們推送給江濤和永不止息的浪。今日潮汐,仍在不遠處一寸寸上升,倒灌進消逝的時日、內心的滄海與桑田。

        我見過一位男孩,石頭似的,坐在南苑海塘上,反復默誦彼岸詩句:“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那個注入大海時宏偉地擴張和舒展自己的河口。”(惠特曼晚期詩《給老年》)

        如犁船頭,斑駁肉身,劈開混濁的浪,像洛爾迦的馬,騎著波峰,嗒嗒嗒在響……東海遠航的歸來者,痛飲過剩的陽光和孤獨,此刻,站在新生的海塘上,像一匹曬瘦的黑馬。“黑的海面,光滑如絲,平靜似鏡,隱藏起淵藪和墳塋……”他身上有大海的腥味和遼闊,眼里是近與遠的“梅花”(強臺風名),警覺,繽紛……

        對于旱地的溺水者,魚鱗塘仍是攀越的階梯。

        對于潮水疼痛的唇,魚鱗塘是石頭參差的牙。

        “捍海長城”,我曾走過其中一段——從南苑到喬司。初春,大地靜寂,萬物更新,魚鱗塘如巨蟒,蜿蜒穿越耕田、菜地、河塘、樹林、村莊……它要穿越江南的蔥蘢、草長鶯飛,一直蜿蜒到時間深處去。黑鐵蝴蝶榫,條石們的鏈接者,《千字文》的字序,從南苑鋪向遠方,甚或比遠方更遠,仿佛可以追朔到倉頡造字。

        ——石頭的時間,無聲的足音,是對江海的眷戀,還是對波濤的游離?

        沉沒了……陷入泥沙和鹽堿的古海塘,對幽暗有足夠的偵察,對忍耐有漫長的體會,對遺忘有心儀的認領。經驗,轉而成為向下深扎的超驗,如同:高處在深淵。

        江海遠去了,海塘留下了——一份沉默的證詞。

        石頭為證:古海塘沒有結束,古海塘只有開始……

        作者:沈葦

        編輯:趙征南

        責任編輯:蔣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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